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麽, 到現在玉淵都還沒有弄清楚，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, 他們玉家出了漏子, 又或者應該說, 玉家被盯上了。

玉淵並不想這麽悲觀的,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讓他不得不把一切都朝著不好的方向去想。

上一次鬼王教重新現世不久之後，蘇家便滿門覆滅，現在鬼王教再一次出現, 天象也隨之大亂，原本好好的玉家也開始出現了問題。

曾經的蘇家是玄門第一，現在他們玉家是玄門第一, 玉浩的死亡是否是個信號, 代表著他們玉家也要走上蘇家的老路？

雖然這些想法有些長他人志氣，滅自己威風，但是玉淵卻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事實。

就連曾經的各個都是天資縱橫之輩的蘇家都扛不住，他們玉家未必能承受得住。

蘇善見玉淵臉上的神情變化，卻始終沒有說話，她倒也不急，極為有耐心地等待著。

這一等便是十來分鐘的時間，玉淵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，他轉過頭來, 極為認真地看著蘇善，然後緩緩開口說道：“蘇小姐，你既然是蘇家的人, 那麽蘇家沒落的真相，你應該很清楚。”

蘇家沒落的真相？

現在明明是自己在詢問玉淵的問題，結果現在卻被玉淵問到了自己頭上，蘇善只覺得可笑。

“這事兒你們玉家的人難道不是最清楚的麽？七年前黃河水患，本該玉家派人前去，最後為什麽是蘇家的人去的？蛟龍被斬，蘇家的那對夫妻也隨之死亡，難道這些事情還需要我說麽？”

這些記憶都是原來的那個蘇善的，七年前的原主不過十二歲，她聽到了自己父母的談話，那些內容曾經的蘇善不懂，只是現在的蘇善卻明白那是什麽意思。

那一次本來是該玉家的人去的，結果玉家卻說家中有能力的弟子被安排了緊急任務，剩下的弟子實力不濟，去了也不過是送命罷了，最終萬般無奈之下，只能找上蘇家最後的這兩個傳人。

蘇家的門人弟子天資卓越，每一個都是驚才絕艷的人物，也只有他們才能勝任這次的任務。

那對夫妻答應了。

臨行前的那一晚，他們將自己的女兒叫到了跟前。

“善善，爸爸媽媽走了，很快就會回來，在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面，你一定要守好天人菊花陣，知道麽？”

原主懵懵懂懂地點頭，抓著媽媽的衣角讓她早些回來，面容溫婉的女人答應了她，保證半個月之內會回來。

“天人菊雕謝之前，我跟你的爸爸會回來的。”

那對夫妻如此說道，可是終究他們還是食言了。

惡蛟被夫妻二人成功斬殺，可是那對夫妻最終也力竭而亡，掉入滔滔江水，屍骨無存。

即便原主是個智商不高的傻子，可是這段記憶對她來說仍舊是非常痛苦的，如果不是玉淵突然提起蘇家沒落的事情，蘇善也不會看到這一段記憶。

蘇善覺得玉家的作態真的是十分搞笑了，她甚至開始懷疑，蘇家那些人的隕落，真的是鬼王教下的手麽？又或者說，玉家是否在後面推波助瀾，加速了蘇家的滅亡。

畢竟萬年老二的滋味可不算太好，能當第一，誰又願意當第二？

玉淵被蘇善問得啞口無言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。

七年前的那件事情他也是在特殊部門的特殊案件記錄上看到的，那個時候確實也是玉家的人掌管著特殊部門，可是蘇家的那對夫妻是特殊部門能力最為強悍的，蛟龍那樣子生物，也只有他們夫妻能對付。

可是他們也沒有想到，蘇家的那對夫妻成功將蛟龍斬殺兩不假，可是那對夫妻也命喪黃泉，他們也很惋惜，可是這也不是他們主觀原因造成的，蘇善沒有道理責怪他們。

然而被蘇善那雙漆黑的眼睛盯著，玉淵卻說不出這不關他們的事兒這番話，他略微有些狼狽地轉開了頭，避開了蘇善的目光，他不敢跟蘇善對視，因為心裏面那些不停湧現出了的心虛感。

“當初的事情，我很抱歉。”

聽到他的話之後，蘇善突然笑了起來。

“其實真要說起來的話，我還應該感謝你們玉家。”

如果當初蘇善的父母沒有死亡的話，天人菊花陣未必能這麽快被破，而原來的那個叫蘇善的小姑娘也不會因為陣法反噬而亡。

天人菊花陣不破，蘇善自然也就無法從那暗無天日的墓穴裏面出來。

那是蘇家人的催命符，卻是她的生機。

所以嚴格說起來，若不是玉家人背後作妖，她可能還要在墓穴裏面困個千八百年才會出來。

蘇善的道謝是真心實意的，然而她的話落入玉淵的耳中，卻讓玉淵覺得她是在譏諷他們。

謝謝他們什麽？

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一味的躲避可以解決的，他深吸了一口氣，平覆了一下心情，轉頭面向了蘇善。

“當年的事情確實是我們考慮不周，只是在那之前的事情，卻跟我們玉家沒有關系，蘇小姐，你是否知道蘇家沒落的原因？”

蘇善用一種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玉淵，臉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。

“如果知道原因的話，玉家還會沒落麽？”

“蘇小姐，話也不能這麽說，也許知道原因，卻無法解決……”

蘇善擡起手制止了玉淵繼續說下去。

“玉先生，我不想跟你討論蘇家的事情，蘇家的人除了我之外都已經死絕了，這已經既成事實了，這麽多年來，你們都沒有追尋過原因，現在又何必來問我？你只需要回答我最初的問題就好。”

“玉浩究竟是怎麽回事兒？”

玉淵將先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蘇善。

“事情就是這個樣子，當時我原本是想阻止大家去找你的，只是玉家的師兄弟感情都很好，接受不了玉浩如此慘烈的死法，一時氣憤，才會有後來的事情。”

“蘇小姐，這次的事情，我真的很抱歉，我願意賠償你的一切損失，等到事情查明的之後，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。”

蘇善：“……”

這些話說的多了，也就顯得有些空了，蘇善直接將自己的POS機從背包裏面取了出來。

“行，我不接受你們的道歉，但是我接受你們的賠償，給錢。”

玉淵苦笑一聲，將自己的黑金卡掏了出來。

他刷了卡，輸了一長串的數字，這些金錢已經足夠表明他的誠意了，然而蘇善只是靜靜地看著他，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麽，玉淵沈默片刻，默默地加了一個零，見蘇善的神情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，玉淵方才按了確認。

這一筆錢已經花去了玉淵大部分的存款，他只希望這筆錢給了蘇善之後，能了結了這次的事情。

玉淵這邊兒刷了卡，蘇善很快便受到了銀行的短信提醒，蘇善看了銀行卡的餘額，心情好了不少。

“蘇小姐，那這件事情……”

收了錢的蘇善心情好了不少，她看了一眼玉淵，說道：“錢我收了，但是我不會原諒你們對我做的事情，不過我不會在追究，我等著你們查出真相給我一個答覆。”

“蘇小姐，你放心，我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。”

玉淵說話有所保留，繼續留在這裏的話，也套不出什麽話來，蘇善轉身大步離開。

看著蘇善轉身離去的背影，玉淵總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，他有些心慌，下意識地想要追上去，然而剛剛邁出去一步，他卻又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來。

就在這時候，蘇善已經打開門走了出去，樓梯間就只剩下玉淵一個人，他在原地站了片刻，想到先前那莫名其妙出現的情緒，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。

剛剛的他是怎麽了？

****

從醫院裏面出來，已經快中午了，早上吃的食物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，蘇善找了一家餐廳，解決了自己午飯的問題。

吃過飯出來，蘇善整個人都懶洋洋的，安陽市雖然很繁華，可是她卻已經沒有逛下去的欲/望了。

還是回去休息的好。

正當蘇善準備去招出租車的時候，她看到了不遠處建造成了青銅古鼎狀的建築物，省博物館幾個大字映入了蘇善的眼中，她突然想起不久之前趙晨光跟自己提過的事情。

從蘇善家附近古墓之中挖出來的女屍被送到了省博物館，現在正在對外展覽，不過展覽的時間並不長，只有短短半個月的時間，等到半個月一過，這具女屍就會被運送到首都的國家級博物館之中珍藏起來。

不經意之間，蘇善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做過的那場夢，千年的歲月湮滅了很多東西，可是還有一些東西被保存了下來——譬如說，她的屍身。

來都來了，去看看也無妨，說起來頂著現在這張臉的時間長了，她都已經忘記了原來的她是什麽樣子了。

博物館的門票不貴，二十五塊錢就可以讓蘇善看到那具歷經千年卻仍舊栩栩如生的女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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